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乱写一下

潦倒盲人钢琴师×贫穷失语孤少年


索里亚的雪素花准时开了,漫山遍野。这一场一年中最后一次的雪,预示着春天的来临。

春天将到未到之际,正是黎明前的黑暗。冬天的储粮几近告罄,道路上时有饿殍遗骸。大约也因瘦的皮包骨的缘故,这些尸骸并不怎么发臭,早就风干在二月的余寒里了。还活着的也并不比饿死的体面多少,几乎每家都已到了崩溃的边缘。雪素花的盛开,无疑如同黎明的曙光,给予了人们精神上莫大的安慰。

“雪素花开了,好日子要来了。”

“tm的,刚走一个,又来一个。**养的!”老头干瞪着灵巧扁瘦的影子从巷子里消失,啐了一口。

少年冻裂的黑脚奔跑在硬邦邦的土地上,逃出安全距离后,拿起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就开始狼吞虎咽。这偷来的食物,也仅仅是比树皮好不了多少麸皮混合物而已,完全满足不了正常人类的需要。少年揉一揉长满虱子的黑头发,捉住一只肥大的,扔进嘴里咀嚼,不满足地吮吸着骨节突出的脏手指。像他这样的孤儿,什么地方也不会少,什么时候也不会少。

这个小镇上好欺负的,除了老幼,就是病残。弹钢琴的瞎子是败落的富贵士族仅剩的一丝罗曼蒂克,如今也挂在现实的风中摇曳。

金发男人推开腐锈的雕窗。好像捕捉到了春天的气息,挺秀的鼻梁下扬起了嘴角。睁开碧色的双眼,轻轻抬眸,就好像他能看见山上的雪素花。

眼尖的少年看到了屋内的黑面包。踏,蹬,翻越,落地,正常人不会发现。但瞎子会。这正是这桩盗窃最为难他的地方:偷了东西,老头会拿着棒追,泼妇会恶语相向,但是瞎子只会说,给我留一点。这倒是让他良心有些不安,这人怎么连骂人都不会。“可以帮我摘一些雪素花吗?作为面包的报酬。”少年有些惊讶,没说不也没说好,翻出了窗子。不一会,瞎子就闻到了雪素花清凉的芳香,气味好像刚降落的雪。瞎子掀开琴盖,修长的手指轻轻亲吻着精心呵护的琴键,有如弹奏着雪素花轻盈的魂灵。破敝的屋舍不能掩盖这神圣的魅力,鸡犬的啼鸣也要为之噤声,市井的喧嚣也要为之静默。这是少年在这残破的小镇上,看到过为数不多让他倍感严肃的场景。如果教堂里真的有人们所祈祷的主,那么此刻他应该在瞎子的身上。

这并不是说瞎子是诗一样的人。一曲终了,神明从他身上退出,一样是个为生存所苦恼的凡人。双颊因为营养不良而瘦削下去,气血不足导致面色苍白,唯有一双漂亮的碧瞳清澈见底,然而只是没用的摆设;因坚持着艺术家小小的自持,仍然定期梳头剃胡子 。为数不多的几件旧衬衣已显得脱色发皱,一双普通的麻布鞋几近磨破。屋子陈设简单,零星粗糙简陋的家具与繁冗的檐角雕花形成怪异的对照。床是一块二手门板,使人相较于躺在地上不那么冰冷;进出口边上杵着一根锈铁杆,充作拐杖。唯有那架三角钢琴像是这里原来的主人,然而和它的所有者一样,委身与贫穷,多年不曾调音。两个繁华的遗民,在艰难的岁月里相依为命,惺惺相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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